那天晚上,电话那边的文(化名)哭得泣不成声。看看表,已经快到九点了,我让她平静一下,等下了晚自习去宿舍值班室找我。她转忧为喜,痛快地答应了。
见到她时,她的眼睛哭成了桃子。这会儿已经不那么激动了,把事情的经过慢慢说给我听。原来是跟班里的调皮鬼辰(化名)打架,她一气之下拎起椅子,结果不小心砸伤了另一个女孩峰。家长已经把受伤的峰领回家,并扬言要她第二天陪同检查并负担所有的检查费用。
她的头低垂着,看来已有后悔之意,我也不便过分责备她。而是与她聊了一些暴力事件的后果,聊一些怎样做人的道理。她使劲点着头说:“老师,我改了,再也不这样冲动了!······可是,明天,怎么办呀?要是很严重怎么办?”
我看着她迷茫焦躁的眼神说:“那我可不知道。”她急了,“要是······唉!”说着说着,竟然又掉下泪来。
我拍了怕她肩膀,“别急,从你的叙述来看,情况没有那么严重。”我话锋一转,“不过,你要好好反省,对家长,对峰都要好好承认错误。还要照顾好峰,知道吗?”
她稍稍松了口气。喃喃地说:“老师,我真的改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见她平静下来,我跟她聊了一些班里的事。这会儿,眼前的她重又恢复了往日大大咧咧的风采,说到关键处,还会情不自禁地笑几声。
聊了近两个小时,我下了“逐客令”,她恋恋不舍地说:“老师,谢谢您今晚陪我聊天,要不,我一个晚上都会失眠的。”
我说:“好好休息吧,明天家长来到后,陪着人家好好检查一下。需要帮助的话就呼我。”
她答应了,然后回宿舍休息。
第二天是双休,正忙着打扫卫生,文的电话打过来:“老师,出了点情况。我这边没有家长,您能不能出面啊?”
“你家长呢?”
“家里有事,没有赶过来。”
“班主任呢?”
“有急事,无法出面。”
“那你在医院那边等着,我一会就到。”挂了电话,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文和辰,还有几个同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见到了气冲冲的峰的家长,我连连“赔罪”。家长的脸色慢慢地缓和下来。到了骨科,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如果不放心可以拍张片子。因为以前出现过家长敲诈现象,这也是文所担心的,于是我跟家长说:“闯祸的孩子是农村的,家庭条件不太好,您就多多体谅吧。”
家长也算是通情达理的,没有再提任何要求。我跟几个孩子跑前跑后,挂号、付钱、推轮椅······等片子拍出来,没有什么异常,总算放了心。
晚上,把这事说给爱人听,爱人酸溜溜地说:“你还是个‘爱心大使呀’!”我立即“回击”了他一拳。其实,我并不想刻意地当什么“爱心大使”,我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学生能够反省,学会做人。同时想帮助他们渡过难关以便把精力完全集中到学习中来。
周一的历史课堂上,文表现得特别好,专心致志、对答如流。但是辰好像一如既往地消极,后半节竟然打起了瞌睡!我敲醒他,对他非常失望。
晚自习,把他俩叫到室外,“今天文的表现非常好,而你---”我转向辰,“有点出乎我意料。”他“四处游荡”的眼神稍稍收敛了一些,我对他说,“那天,我忙着赶过去,难道仅仅是想帮你们说说情、替你们付钱吗?”辰盯着我的眼睛,我又说,“老师图的是什么?我只是想让你们明白一些做人的道理,只是想感化你们,然后激励你们好好学习,没有别的!”辰低下头来,文又一次流下泪来:“老师,我再也不让您操心了!我改了!······他让您那么伤心,我也对不住您!”我一下抱住了她,“不要哭了,老师不是在埋怨你们。你们只要真心改过,我就放心了。今天,你已经证明了自己。今后就看辰的表现了。”辰连忙点了一下头,看到两个孩子都已经恢复了正常,我们的谈话结束了。
这次谈话后,文和辰都表现得很好。在我眼里,文已渐渐步入班里上游学生之列,辰的“嗜睡”和“梦游”症状已然不在。上课时笔记和课本上记得密密麻麻,眼神里少了一些迷茫和幼稚,多了几分清澈和成熟。峰的腿好多了,学习更加刻苦。班里的学风也比以前浓厚了。
不时地,会有小小的信笺躺在我的桌洞里。“老师,最近我老是心神不宁,怎样静下心来,请教我几招。”“老师,给我推荐几种学习方法吧?”“您什么时间有空?陪我聊聊。”“老师,记得好好休息哦!”······
他们,像鸟儿,飞来又飞去;像船儿,驶近又驶远。而在忙碌中,我体会着工作的快乐,感受着人间的温情。
想起一首诗:“叶子的离开,是因为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在校园的风景中,我不愿做那绝情的树,我愿我的叶子永远葱茏,即使有风,它们也会牢牢抓住我的手,紧紧依赖着我,汲取着我身上的营养。在暖暖的阳光下,在柔柔的春风里,甜甜地笑着,快快乐乐地成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