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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理解最苦

[日期:2013-03-28] 来源:  作者:瓶子 [字体: ]

      史铁生说:在满园弥漫的沉静光芒中,一个人更容易看到时间,并看见自己的身影。

      时间么?明天是探索、希冀还是荻芦生烟的缄默呢,?今天是深刻、精彩还是冥思苦索的焦虑呢?但昨天,所有的昨天 ,都被圈在了记忆的余晖中,无论怎样的纠结锥心、铭感五内、爱入骨髓、悔不当初……犹如层叠干枯的一地落叶,飘摇但管飘摇,聚集便去聚集,腐烂自在腐烂,湮没泯灭无息,但落日总会给它镀上一层金黄,散发出瑰丽摄魂的色彩,让久久伫立回眸沉思的人心旌神摇。

      在沉静光芒中,一个人不只能看到自己的身影,有时还能偷得闲暇,心平气和地审兮慎兮地去思量身边的影子。史铁生的旁边,如影随形的是母亲,那位注定活得最苦的母亲。

      “活得最苦”是因为理解儿子。在第二节的第二段中,第一句话是:她不是那种光会疼爱儿子而不懂得理解儿子的母亲。疼爱是一种多么亲切自然却易于混淆界限的行为呢?儿子疼痛时你心如刀铰,儿子哭泣时你泪如泉涌,儿子一无所有时你恨不能把世界捧给他……可是,疼爱便是全部吗?它能打得开每一扇窗,推得开每一扇门,摆得上你认为漂亮的饰品吗?理解最难,亦是最苦。

      学习这篇文章时,很多老师喜欢让学生找“叙写母亲的章节里面感动你的是哪句话”,自然母亲走过的每一足迹,隐忍于心的每一句话,作者回忆母亲的可能想法……都被学生们认认真真地寻找出来,真真诚诚地感悟出来。老师接下来会问“这样的母亲伟大吗?”学生自然回答“伟大!”老师往往会这样结束“史铁生的母亲是伟大的,你们的母亲也是伟大的,请大家记住这至爱亲情”,抑或有的时候课堂再加一个环节“请描写一个体现母爱的真实片段”。 可是这是爱的羽片,是深情的记忆,是断肠的悔恨,不是爱的根本。以品读史铁生的“爱的具象——母爱行为”开始,以反思自己“爱的具象——母爱行为”结束,也许实现了本单元体会亲情的目标,但我认为绝没有理解史铁生对母爱的解读。更没有解读出编者对亲情的深入感悟——母爱因理解而更加伟大。

      理解是难。我上课伊始,问学生:你的母亲爱你吗?学生拖着长腔,齐齐回应:爱——我又问:你的母亲理解你吗?课堂上竟然沉默了……理解才是那条心灵的钥匙,彷如涓涓流淌的溪水般婉顺自然,恬然自适,它是沟通孩子的心田与母爱大海的沟渠。在这篇文章里,史铁生的母亲不只停留在了冠冕堂皇的“爱”的名义下,更以“理解”的方式把“爱”的种子洒在儿子通往幸福的路上。所以史铁生回忆母亲的第一句话是:她不是那种光会疼爱儿子而不懂得理解儿子的母亲。而有一段重点强调的末尾是——这样的一个母亲,注定是活得最苦的母亲。

      理解孩子的母亲总会碰到难题。在文中第二节的开始,他看似闲语地说:现在我才想到,当年我总是独自跑到地坛去,曾经给母亲出了一个怎样的难题。我们很怀疑,这是一个怎样的难题呢?使得这位母亲“在那些空落的白天后的黑夜,在那不眠的黑夜后的白天”坐卧难宁,寻求不到解决的答案。“反正我不能不让他出去,未来的日子是他自己的,如果他真的要在那园子里出了什么事,这苦难也只好我来承担。”——史铁生的母亲这样想。身为母亲,有什么比看见自己截断双肢的孩子发了疯一样地冲出家门更可怕的呢?她内心巴巴的祷告,小心翼翼地尾随,茫然急迫地寻找,焦灼忧虑地等待……她心里全是忧思苦惧,可是她没在“我”眼前流露,反倒淡淡地说:“出去活动活动,去地坛看看书,我说这挺好。”这是一个让爱放手还是让人放心的难题,这是一个不确定孩子能找到幸福的路却依然要胆战心惊地扭过脸去,还是牢牢抓住孩子的手,用自己的放心代替孩子的欢心的难题。爱他,不是代他行走,而是背过身去,让他踉踉跄跄地在人生的苦难中左冲右突。这样的一颗悬于半空的心该是怎样的凄楚悱恻呢?理解最苦。

      母爱中的“理解”因素,是史铁生回顾母爱的一个方向,也是本课迥异于其它亲情文章的一大特点,更是我们解读本文母爱的一把钥匙,当然,这把钥匙可能也引发了我们对母爱的深入思考,告别了泛泛感知母爱的阶段。当年,母亲理解他时,他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跨不出心灵的墙。现在,他理解了母亲,所以,才有了这一篇饮恨无声,哽咽有物的《我与地坛》。

      理解最苦——恐怕这才是史铁生心心念念母亲的难,母亲的累,母亲的爱的关键所在。在满园弥漫的沉静光芒中,史铁生不只品读了自己,也理解了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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